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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本能

前言

John Bowlby提出了廣為人知的依附理論,說明人嬰兒時期與母親的互動模式會對後來與情人的互動模式有很大的影響,隨後Ainsworth設計了實驗以科學驗證依附理論的假說,從此依附理論一躍進入了科學理論的典範之中。

然而,仔細看一下歷史的脈絡,就會知道Bowlby提出這個假說並不是偶然,這也不會是他獨創的概念,他所做的是讓一個難以捉摸的、近乎瘋狂的概念改頭換面,而讓大家忘記了那個原初的樣貌。

這個概念是源自於佛洛伊德,佛洛伊德在1920年提出了一篇論文,是他畢生理論最大的轉捩點,這篇論文的名稱為「beyond the pleasure principle」,中文翻譯為「超越快樂原則」,在這篇文章當中他第一次提出「死的本能」的概念,這個爭議性的概念還在被持續爭論當中,因此,要說明這個概念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你可以問:「死的本能,我有嗎?」但這樣並不能讓你對於死的本能有更多的認識,只會顯得更加模糊,佛洛伊德在那篇論文當中舉了一個例子:

「有一個小孩在母親離去的時候就會把一個玩具丟到房間的角落,隨後撿起來,並且又將那個玩具丟到房間的角落,隨後又撿起來,並且這樣無止盡下去……」

他發現,小孩把玩具丟到角落的過程,是痛苦的,是在重複自己被拋棄的過程。



「有的人和每個朋友的友誼,都是以同樣的背叛結束的。」



那種自動的,不斷在新的關係中呈現以往經歷的痛苦,就算自己想要阻止也毫無辦法,這就如同一個人永遠無法逃離死亡的束縛,因此佛洛伊德給了一個聳動的名字:「死的本能」。



回到現代的科學,那種「死的本能」的稱呼早已經被唾棄,佛洛伊德也不再被心理學家所稱頌,他所說的話早已被歸類於「偽科學」的範疇,死的本能再也不存在,而只是被輕描淡寫的稱為:移情作用。



01

自從進入台大以來已經過了三年,我在這三年間就算沒有學到什麼東西,卻也至少長了一些知識,雖然跟外面專業人士根本比不上,但是至少在這個社會的鐘形曲線當中也贏過了一大半的人,我很希望我是一個外向的人,然而每當我要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我都會覺得不太舒服,於是我就逐漸孤僻起來了,最後變成只班上一角獨自生活的人。



系上的團體活動,雖然我有參加,但是我實質上也沒有幫到什麼忙,或許是因為我小的時候曾經把一個活動搞砸了所以我不太敢再接下什麼重大的責任,我害怕我做的不周全的地方會讓別人受到牽連,因此我也與系上的人慢慢地疏遠了,雖然說「疏遠」並不精確,但這卻是事實,雖然彼此之間沒有什麼摩擦,但是卻也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可以聊,只是偶爾見到面就會打個招呼:「哈囉!」然後對方會看心情回應我,偶爾能夠得到對方的回應就不錯了。



我看著遠遠走過來的學妹,心裡想著要怎麼打招呼才不會被無視,但是想來想去還是只有把我的右手舉起來說:「哈囉!」這種毫無意義的打招呼方式而已。

「哈囉!」她說,接著她走從我旁邊穿越,正當我要去自閉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時,她回過頭來說:「對了學長。」

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喃喃自語。

「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她說:「我要跟我男朋友分手,我想要假裝我有另外喜歡的人了,你可以幫我嗎?」

「阿…….我不太清楚妳說的意思是什麼?」我問,如果一個人要跟男朋友分手為什麼還需要把我牽扯進去呢?除非是那個男朋友窮追不捨…….

「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我。」她說:「無論我怎麼要求他他都不放手,所以我覺得只能這麼做了。」

「我覺得我還要時間考慮……」我覺得這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所以如果太快下決定我一定會吃不消。

「拜託啦!」她雙手合十的對我說,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第六感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這個時候應該要難過才對啊?為什麼她的面容沒有這種表情,不對,照理來說要向別人提出分手的時候不會有難過的表情,但是這樣並不能解釋我的不安,她的動作好像透露出了什麼我很不太喜歡的感覺,但是我卻說不出口,有種完全說不出的感覺,語言離我而去。



「可以嗎?拜託啦!」她又繼續說著。

我最讓自己討厭的個性就是我無法堅持自己的信念,儘管我萬分的不願意,但我終究還是問出了:「在哪?」



「台北車站的綠蓋,今晚6點!」



等等我還沒有答應阿!妳不知道這件事情很麻煩嗎?但是我還是說出口了:「不會太嚴重吧?」

「至少不會造成生命危險的,而且你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吧!」她說。

「雖然這麼說,」我說:「但是我還是不太想要涉入這件事情的。」

「還是你不同意?」她問,我無法揣測她的意圖,但是我還是說出了:「沒有。」



02

我的手機響了,是高中的同學打給我,我把手機接起來:「喂?」

「要不要去吃飯?」他問。

「你下午有課嗎?」我問,雖然我有課,但是我打算翹課了。

「沒有,怎麼?」

「要不要去北車打網咖?」我問:「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事。」

「可是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做。」他說。

「沒差這一天啦!反正改天再念也可以補起來,不然今天我請你。」

「好啦!那你等等要去哪邊吃午餐?」

「我想想,要不要去吃小福,現在應該人比較少一點了。」

「好啊!等等小福見。」我掛了電話。



我騎腳踏車到了小福,同學早已經等在那邊了,

「你剛剛在這附近?」我問。

「是阿,我剛剛在普通。」

「等等要吃什麼?」我邊說邊走樓梯上去,剛剛那個學妹牽著另外一個女生的手從我左邊擦身而過,短暫的跟我對上了視線,不過我就像沒看到一般的繼續往上走,不知道她是因為看了我的回應而沒說話還是本來也不打算真的跟我說話。



「你認識她嗎?」旁邊的同學問。

「對,她是系上的學妹。」我說。

「感覺起來好像你不是很想跟她說話?」

「沒有阿!只是因為我覺得剛剛有點尷尬而已。」

「你想太多了啦!」我回答:「照你這麼說起來這個世界會很複雜,但是我想是沒有這麼複雜的。」

「是嗎?」他說:「對了!等等要吃什麼?」



等到我們點完了食物,我們坐在小福裡面吃著午餐。

「我最近在想一個心理學問題。」數學系的同學說著。

「什麼呢?」

「怎樣才可以交到女朋友呢?」

「我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我說:「這根本就不算是心理學問題吧!心理系哪會注意這件事情。」

「但是我覺得還是可以討論阿!你看人生活在這個世上,每天都過同樣的生活,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要想辦法脫離這個迴圈吧!我想要做一點不一樣的事情,可能某一天我能夠變成全世界最有名的數學家也說不定!」

「你不要再妄想了,」我吃了一口漢堡:「這就像一個小孩子喜歡光溜溜地跑出去讓大家欣賞一樣。」

「喔!或許吧!但你真的不希望有一些新奇的事嗎?」

「可是在我的眼中沒有任何事情是在我意料之外的阿!」我嘆息。

「什麼意思?」他不解地問。

「對我來說,好像看著自己的生命過去一樣,好像一切都會流過去一樣,我這個人沒有半點興奮也沒有什麼痛苦可言。」我說。

「有這麼誇張嗎?你好悲觀。」他做了一個哭臉。

「不不不不不……我一點都不悲觀,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說。

「就跟那些冷酷無情的殺人魔一樣嗎?」他問。

「沒有啦!我一樣會感受到快樂,只是沒有快樂的實感;我會感受到難過,卻也沒有難過的實感。」

「聽起來好奇怪喔!」他說:「難怪你這麼冷靜,等等要去哪裡打網咖?」

「台北車站。」我說:「話說,你知道台北車站的綠蓋在哪嗎?」

「就在XXXXXX阿,你要去那邊幹嘛?其實台大旁邊就有綠蓋阿!」他疑惑的問。

「我問一下而已,沒什麼事。」我說。

「喔喔喔喔喔喔!是女生嗎?」他開心地問。

「不是,就算是的話也不喜歡我。」我說。

「有道理!」他說完了之後就站起來把垃圾丟了,我們翹了課往台北車站出發。



03

「你要回家了嗎?」他問。

「我要留在台北車站念書。」

「佛心來著?」他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會念書?」

「只是剛好你不在而已吧!我比較習慣一個人念。」

「這樣啊!那我回家了,不要表面上說你有在念書實際上是去跟別人約會喔!」他不知道在高興什麼的說著。

「什麼意思?」我問:「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有女朋友?」

「說的也是,呵呵……應該沒有。」他說:「掰掰,改天再出來玩。」

「掰掰」我說完之後,看了一下手錶,距離六點還有半個小時,為什麼不去買個飲料呢?



可惜的是我到後來根本就沒有真得進去綠蓋,在我走到那裏之前遠遠的就看到一對情侶在吵架。

「原來是在玩真的阿!」我喃喃自語道。

我走上前去,

「我已經受夠你了!」有個女生在大叫,果不其然是學妹。

「那麼你想要怎麼樣,你想要什麼就說阿!只會在那邊一直抱怨,我又沒有做什麼虧待你的事情,你到底想怎樣!」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男主角,雖然之前在Facebook上面有看過男主角的照片,但是這還是第一見到。話說跟我的預期一樣真的十分具有大男人主義的風範。

學妹用眼角的餘光看向我,看準了時機說:「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接著她二話不說地牽起了我的手,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原來可以做到這麼絕的事情啊!

男主角二話不說一個拳頭就要打到她的臉,正當我要叫出聲來的時候,她瞬間閃過了拳頭,另一隻抓著我的手馬上把我拉向另外一個地方,與男主角隔了整整兩步之遠,我很好奇這麼遠的距離是怎麼在一瞬間拉開的,不過,看來我是沒機會了解了。

「你先動手了是你不對。」學妹說,口氣比我想像中的冷靜,並且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把美工刀:「如果你再對我對手的話我可能就會用這個防衛自己的安全。」

她拿這把刀護住自己的前面,那個男生不發一語,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在不遠的周圍有些人看著我們,看樣子對我跟學妹的評價不利,學妹拿出了早就放在另外一個口袋的一疊千元紙鈔,

「這些還你,我們結束了。」然後她就把錢直接丟在男生的腳下。



「我們走!」她對我說,於是抓著我的手遠離事發現場,只剩下我的眼睛還看著愣在那邊不動的男生,很明顯的他正在瞪我,讓我覺得反感,畢竟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這麼瞪我會讓我覺得很不爽。

不過如果從他的立場來看,我的確是應該被瞪的,讓我想到很多不愉快的回憶,然而,只要個人瞪了另外一個人,就是認輸的徵兆,因為發現不能動手,所以用這種虛弱的示威方式,只是顯露出更多破綻而已。



她牽了我的手不知道走了多遠之後,我才恍然大悟我是學長而她是學妹,看樣子我完全沒有學長的風範,

「你要不要放手自己走?」學妹跟我說:「這麼喜歡牽我的手喔!」

「沒有。」我放開手說:「你手汗還真多,你剛剛不會緊張喔!」

「非常緊張啊!」學妹邊說邊把自己的手往衣服上面擦汗:「我們不要待在這附近,去西門町會好一點,我們邊走邊說,呼,終於結束了!」

「他是?」我說:「你還沒有跟我介紹過那個人。」

「你確定你要問我嗎?」學妹說:「他纏我纏好久了,明明我都說不喜歡他了但是他還是纏著我。」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不過看起來事情比這個還要複雜。」我說。

「是因為我喜歡你啊!」她說完之後停下腳步,同樣用迅雷不及掩耳的腳步轉向我,用嘴湊近了我的嘴。



「哭了?」我好像發現到淚水。

「沒有!」她用力把我推開,好像是我主動喜歡上她一樣,用那種力道把我推開:「不要丟下我!」



我無法了解她在說什麼,只能裝得好像自己了解一樣,於是我抱住她,就好像我喜歡她一樣,或許,純粹只是因為她長得還算漂亮而已,我不是什麼聖人,面對這種情況,我偽裝的很善解人意,我偽裝的好像我真正的了解她一樣,然而我只是靜靜地抱著,就好像死了一樣。

「放開手。」她又用不知道哪一種口氣說著:「我要回家了。」

「你對我不爽嗎?」我說。

「哪有?」她好像又突然獲得了理性,反而問我:「為什麼我要討厭你?」

「說的也是,呵呵!」我回答,於是我跟在她後面,她好像邊思考著什麼邊往西門站走去,然而我是假裝我正在思考,跟著她往西門站走去。



04

「我覺得這段關係太變態了!你不會覺得充滿著疑點嗎?」數學系的同學跟我說:「你看她的前男朋友,你不會覺得這個關係真的很奇怪嗎?」

「照你這麼說是有一點奇怪。」我無精打采的回答著。

「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想清楚嗎?我覺得有一些我無法理解的事情!」同學覺得要搞清楚這件事情。

「我告訴你啦!很多時候人間的一切都是搞不清楚的啦!」我說,我好想睡。

「你看例如怎樣的人才會隨身把美工刀帶在身上呢?……」

「戰場原黑儀?」我直接打斷他的話說。

「這不是在說小說,我在說這個真實世界,你不會覺得這樣很奇怪嗎?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那麼危險的話,那為什麼當初還會在一起呢?」他很認真的說:「如果沒有搞清楚這件事情,那麼可能還會有更絕的事情發生,因為你不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你說得有道理,」我說:「我的確不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告訴我答案?」

他用吸管把咖啡低在衛生紙上,說著:「可能要一段時間吧!但是在這之前,你還是先盡量跟她保持距離吧!反正你就當成只是一個暗戀你的人而已,雖然這不是很有可能啦!呵呵!」他說完還是一如往常地笑著:「給我一點時間,我想完之後會盡快告訴你。」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偽裝的一點都不心動……不,只不過是要我認為我之所以會動心全部都是因為她的外表而已,這的確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啊!

「好,」我說:「那我就先把手機改成震動。」

「對了!」他說:「不要讓她知道有我這個人,謝謝!」

「又不會有什麼事,你在害怕什麼?」我說:「我不會說的。」



我也不是完全忽略了我的手機正在震動的事實,但是直到我真正的要接起手機,已經有十幾通未接電話了,可能是我懶得再讓他繼續響下去而接起手機的。

「喂?」我說。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在電話裏面說著,附帶著很明顯地請求語氣。

「沒事。」我說著,而且惦記著不要說太多話,不對,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昨天真的很對不起……」

「沒有,沒有什麼事,真的。」突如其來我又像受到了衝擊一般,開始擔心就這一件事情過去之後又會回到跟之前完全一樣的狀況:我又是單獨的在那個角落生活一成不變的度過,如果能夠談一場戀愛……或許我是被我同學所說的話影響了,也開始對這種飄渺的事情開始有了希望:「事實上我還覺得昨天我過得還滿有趣的。」

「真的嗎?」她高興的說:「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要感謝你昨天的幫忙。」



我被邀約了。湧入的是一種不知名,因為我一直都沒有邀約過別人,如果被邀約就接受吧!



05

當我成功地接受了一個女生的邀約之後,擁有了少見的開心的感覺,然而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絕對要搞清楚。

我還特地請同學吃了午餐,只是為了要知道他即將要告訴我的答案,因為如果我不知道這個答案,我遲早會對於我的一舉一動感到不確定,因而破壞了整件事情也說不定。

「你想清楚了嗎?」看著他正在吃美妙的午餐,我還要忍住不表現出我很餓。

「我想清楚了!」他一邊吃一邊對著我說,還有少數的口水吐了出來:「你知道什麼是移情作用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這個與這件事情無關吧!你看之前的那個男生那麼大男人主義,但是我應該不符合吧。」我說。



「對,可是如果是這樣你就沒有辦法了解移情作用的真諦,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你知道為什麼有移情作用嗎?」

「大概就是喜歡以前喜歡的特質吧!這是你要的答案嗎?」我說。

「不是,你忽略了一件更根本的事情,如果你經驗夠多的話,你有喜歡過你討厭的東西嗎?」他問。

「阿!有,我之前很不喜歡回家,但是我卻沒有逃家的衝動。」

「對了!就是這個想法,我在想的就是這個,為什麼人會去追求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呢?就像你看如果她真的那麼討厭她的前男友的大男人主義的話為什麼她要去跟他交往呢?」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她事實上是喜歡而不討厭嗎?」我疑惑的問。

「不!我身為一個數學系的學生是不接受這種矛盾的概念的,怎麼可能又討厭又喜歡呢?」

「疑?你說這句話不是就矛盾了!」抓到漏洞的我大聲疾呼!

「這就是我之所以思考這麼久的原因,我遇到了這個矛盾但是怎麼想都想不出答案。」他一本正經地說:「也是直到我想到這件事情的答案我才敢讓你請我吃午餐。」

「呿!」我說:「既然你都吃了就告訴我你的答案吧!」

「你有聽過一個很簡單的實驗嗎?如果把一個老鼠關在籠子裡,持續給予他電擊不讓他逃出去,到後來就算把籠子打開他也不會跑出去吧!」

「我當然聽過,我是心理系的耶!怎麼可能連習得性無助感的實驗都沒聽說,話說回來這個爛實驗我從小學就聽說了,還有把馬拴住的版本,據說馬長大之後還是會讓自己被栓在小小的繩子上,而不會掙脫。」

「是阿,這個實驗很簡單,但是你知道為什麼嗎?」他問出了一個很平常的問題,我覺得理所當然的就說出了我的答案:

「很簡單阿!就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沒有辦法掙脫,所以就不會掙脫了。」

「你真的以為那隻馬有那麼愚蠢嗎?」

「靠!這是心理學家的解釋耶!你還要拿我怎麼樣?」我說著。

「你想想看,如果你是那隻馬的話,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嗎?」

「這麼說有道理,如果我真的是那一隻馬,那我應該理所當然知道自己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掙脫,那照你這麼說的話,是基於什麼原因而沒有辦法掙脫呢?」

「不安。」他肯定地說:「是不安,就算看著自己可能掙脫,會因為自己的不安而不敢掙脫。」

「所以這就是我會回家的原因,就算一個人多麼討厭回家,最後還是會回到家裡,就是因為家能帶來安全感?」我問。

「你說的沒錯。」



我想了一下:「你說的滿有道理的。安全感阿!果然跟討厭不衝突……」

「所以那個喜歡你的學妹,就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才會如此,她想要從被虐待的過程當中得到安全感,你沒有聽說過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嗎:『一個人之所以是被虐狂,就是因為想要藉此占有對方。』」

「這句話感覺好熟悉,但是我沒有聽過。你的意思是說,她之所以會找那樣子的男朋友,就是因為想要得到短暫的安全感……」

「並且同時也是痛苦的……」他說:「從來就沒有人說痛苦一定是不安全的。」

「說的也是,而且我還記得她後來緊緊抓著我的手不放,還說是我抓住她的手。」我說。

「所以她同樣的想要從你身上獲得安全感,她之所以握緊你的手就是因為她不敢放開。」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總是在受虐這件事情上獲得安全感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怎麼辦?」

「這可能無解,但是與其說是從受虐上面得到安全感,不如說是從「虐待行為」本身獲得安全感吧!」

我驚呼:「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會這麼暴力的原因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你說的應該沒錯。」

「所以我要服從她嗎?受到她支配?」我疑惑的問。

「不可能,你要知道我就是因此而失敗的。」他說出了驚人的內幕。

「你有過女朋友?」我問:「無法理解阿!」

「哪有這麼誇張阿!」他大怒,隨後又說:「不過話說回來,這是因為人只能感受到不安全而無法感受到安全。」

「什麼跟什麼啊!」我說:「像我就知道我現在很安全啊!你不會拿刀捅我!」

「Bingo!你說你知道你很安全,但是你有感受到嗎?」他笑著問:「你知道了吧!所以如果你受到她的支配,她最後就會覺得感情索然無味然後就會分手囉!」

「欸欸!你講的那麼開心但是卻是你的傷心事吧!」我吐槽:「可是至少她會有支配別人的快樂啊,當然如果是虐待狂的話!」

「但是你們之間沒有羈絆阿!情人之間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羈絆,家人之間就是因為有血緣的羈絆才有辦法活在一起吧!」他說。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學了……」我依舊吐槽。

「這算是動漫界的基本常識吧……但是相反的如果你沒有給她安全感,她就會因為缺乏安全而繼續喜歡你!如果你是聰明人的話應該知道怎麼做吧!」他說,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

「虐待她嗎?」我說。

「不要一臉正經地說出這麼不正經的話語!我會生氣的!」他怒吼!

「不過如果這樣子的話她會因為痛苦而想要離開吧!就跟離開她的前男友一樣,不過也許是因為羈絆而讓她一定要我陪才有辦法分手。」我沉思:「所以我了解要怎麼做了,謝謝!」

「不客氣!也謝謝你的午餐!」他說。



我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下樓,只有手心做了揮手的手勢。

是阿!我終於了解了,或許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吧!



06

「謝謝你昨天的幫忙」她說。

我總算進入綠蓋了,還喝了一杯,某種程度上我更應該要感謝她才是,讓我短時間拓展了我的人生觀。

「你心理系念得還不錯嗎?」我問。

「我只知道佛洛伊德很喜歡說性。」她笑著說。

「不要學完整個心理系就只知道這一件事情啦!腦科學也是很重要的!知道嗎?」我趕緊澄清念心理系最重要的是什麼,廢話!現在是科學的時代耶!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有點在意,不知道你有什麼意見,就是說阿,我們現在在教依附理論,說一個人如果小的時候焦慮不安的話長大依然會如此,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為什麼我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不安?」她說。

話說她昨天好像有跟我說過她很容易不安這件事情,可能是因為她很信任我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吧!或許就如同同學說的,她想要從我身上取得安全感然而這也是我們唯一的羈絆,因此這或許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之處。

「是阿,或許是如此。」我盡量敷衍的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她並沒有發現。

「我有的時候想,如果我沒有這麼容易不安的話,或許一切都會好很多吧!」她說。

或許這就是她喜歡我的原因:我會感受到快樂,只是沒有快樂的實感;我會感受到難過,卻也同樣沒有難過的實感。

不安遠離我,只是作為一個可能存在的感覺,而我始終不知道不安是什麼。

「是阿!沒有不安會好很多吧!」我說。



我們喝完之後一起走出綠蓋,不免感覺有些尷尬,然而同樣的,我不知道尷尬是什麼,但是在她的眼中尷尬也許只是不安的另外一種表徵,也許我今後再也不會接電話了也說不定……在她的眼裡如此,在我的眼裡也是如此,因此並沒有任何虛假的氣息。



幸虧她是一個外向的人,不然以我內向的程度,我是不可能去牽她的手的,並且,牽她的手就是一種示弱的表現,是被支配的表現,是削弱羈絆的表現,因此我不會去牽她的手,如果她沒有牽我的手我也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



然而她是一個外向的人,更何況是一個又外向又不穩定的人,

一個人無論如何也無法不成為自己,

於是她牽起了我的手,正中下懷。

她的手握得很緊,我知道我的力道要比她少一點點,

那就在支配與被支配的邊緣,就讓我的心思永遠無法被了解。

我維持與她的兩步的距離,正好是當初她與男朋友的安全距離,

這樣的話,她就不會遺棄我,我也不會遺棄她,

她會感受到一半的安全,我也會得到一半的外向,

我們走在路上,看起來像一對感情很好的情侶,於是我們成為了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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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拠 」是什麼?一般人看到這個詞的念法大概會直接聯想到它念作「ㄍㄣ ㄐㄩˋ」,但是日文學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會開始知道這不是念作「ㄍㄣ ㄐㄩˋ」,而是「こん きょ」。 對於母語是華語的我們來說,看到 「 根拠 」就會想到它念作根據,而且知道它的意思大概跟「 根據 」有關,這樣學習雖然可以讓我們很快的認識「 根拠 」,但是卻也會讓我們很難真正學會「 根拠 」在日文的發音與意思。 我們藉由心理學當中的基模(schema)概念來解釋我們面對「 根拠 」的反應,首先,因為它長得跟「 根據 」實在是太像,我們會很容易把我們對於「 根據 」的認識直接套用在「 根拠 」上。這叫做基模同化(assimilation)的過程,也就是我們直接把「 根拠 」看成是「 根據 」,在這一瞬間,我們會以為我們學會了「 根拠 」,我們可能會想說...... 「阿!這就是根據嘛!我 學會 了」 於是我們在面對充滿漢字的日文文章的時候,為以為自己其實真的讀得懂這篇文章,因為面對的種種漢字自己好像都有看過,都是從自己認識的某些詞改過來的。 但是! 這其實是我們身為華語母語者的傲慢,因為......這樣我們根本就沒有學會「根拠」,我們連這個詞怎麼唸都不知道。不知道一個日文詞怎麼唸很嚴重嗎?如果不會念一個日文字,就代表我們完全沒有辦法用這個日文字跟別人溝通。 想想,如果聽到別人說「こんきょとなるもの」你有沒有辦法根據這句話去切出原來前面兩個字就是「根拠」呢?如果只是把它當作「根據」,想必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以前在學日文的時候總是用華語的拼音來記漢字,但是這麼下來就會變得日文聽跟說都無法進步。有一次,我聽到有人說兩個字「こくはく」我想了很久,覺得這個字很熟悉但是都不知道意思,之後一查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告白」!因為我一直把它當作ㄍㄠˋ ㄅㄞˊ,所以就算看了這個字十幾次還是學不清楚它的發音!! 在基模的理論裡面,由於人是透過基模來理解這個世界的,如果我們的基模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需要學的東西,就會直接忽視它,因此自己無論看到了幾次 告(こく)白(はく),都忽略了它的發音,腦袋裡面一直重播ㄍㄠˋ ㄅㄞˊ,以至於最後這個字的發音都不會唸。 因此,其實對於會華語的我們來說,要學會漢字的發音其實是很困難而不是簡單的,困難的點在於我們在面對這些漢字的時候,我們需要抑制(in...

否證論與假設檢定

「為什麼我們在學統計學的時候一定要用假設檢定,正面支持不好嗎?」 這個問題我雖然聽過各式各樣的說法,但總是覺得搔不到癢處,要嘛是因為我之前沒有辦法真正了解,要嘛就是因為跟我說的人也沒有真正的說出到底為什麼要假設檢定。我們會想要問:「幹嘛拐一個彎要用假設檢定,我能不能只要找個證據來支持原本的假設就好了。」 在假設檢定當中,我們總是要假設一個虛無假設H0,然後再想盡辦法說他有多麼不可能發生,當我們所抽樣的結果與這個虛無假設非常不一致時--如果是來自H0也是非常不可能的極端狀況,我們就很有理由可以說H0是錯的,但是我們並不能因此說對立於H0的假設(簡稱對立假說)是對的。 接著我們就會想問:到底為什麼不能說對立假說是對的?我們明明都已經說H1是錯的,為什麼我們不能進一步說另一個假設H1會是對的呢? 這一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中,直到我學了Popper的否證論之後才明白到底為什麼不能說另外一個假設是對的,原因就在於:我們從來沒有辦法檢證一個普遍命題! 他舉了一個例子:世界上有很多物體,我們可以有非常多不相容的科學理論(也就是不可能全部都是對的): 理論一:只有第1號物體滿足牛頓定律 理論二:只有第1、2號物體滿足牛頓定律 理論三:只有第1、2、3號物體滿足牛頓定律 …… 當我們發現1號物體題卻滿足牛頓定律時,我們能夠說他支持理論一嗎?仔細想一想不行,因為如果我們說他支持理論一的話,那其實他也會支持理論二,也會支持理論三……所以到頭來他根本就不能支持任何一個理論。但是事實上只要我發現地2號物體不滿足牛頓定律的話,就可以馬上知道理論二是錯的!所以,我們發現了要否證一個理論是很簡單的,錯就是錯,不會有上述模稜兩可的情況發生。 這個例子跟假設檢定有什麼關聯呢?從這個例子我們看的出來我們沒有辦法支持一個假設,例如:如果我現在有一組身高的資料,我想要推論這資料是從平均身高μ (未知),我可以制定出好幾個假設: 假設一:平均身高μ=160公分 假設二:平均身高μ=160.1公分 假設三:平均身高μ=160.2公分 …… 當我發現我手頭上的資料身高平均數是161公分的時候,我有辦法支持這群樣本是來自於假設一還是假設二嗎?絕對沒有辦法!因此,我們勢必也要放棄使用證據來歸納出μ到底是多少的可能性。然而,我們可以如同Po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