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自由，並不是脫離一切的苦痛，而是形而上的，被另外一個人拯救。」

「欸！帥哥，你想要交女朋友嗎？」我問我的高中同學，因為不想說出他的名字，所以就乾脆叫他帥哥了，或許這樣你會說我說的是我高中得全班同學，對於你這樣子的猜想我只有辦法敷衍地說「有可能吧」，但是帥哥是誰不重要，故事比較重要。

「想阿！當然想。」帥哥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為什麼？」

「因為我很想放閃光阿！你看每個放閃光的人都這麼快樂！」

我坐在咖啡廳的桌上喝了一口咖啡：「的確阿！」

當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時候人只會附和。

所謂的男校，建國中學，顧名思義就是只有男生的學校，一個只有男生的學校當然每天都是期盼著閃光的，無論是帥哥，還是我，或者是更帥的帥哥都是一樣，有一次我在指考前去一個更帥的帥哥家裡念書，他放了一個女生唱的歌，跟我說：「妳想不想要跟這個女生……」

「不會……還好。」我這麼說著，這才發現我似乎說出了還好這兩個字。

想到這個回憶之後，我跟帥哥說：「男生阿！總是充滿著慾望阿！」

「不要耍憂鬱了！」帥哥這麼說著，在他的人生當中絕對沒有因為男生的慾望而憂鬱過：「我以後的老婆一定比你的老婆漂亮。」

「我以後的老婆會比你漂亮，好不好。」我回應。



還記得我高中的時候，總是會嗆跟我專題同一組的同學：「你XXXX，我搶你老婆。」裡面的字通常可以替換成「拿我雨傘」、「比我高分」「敢嗆我」，這真是空虛的嗆人方式阿，一講到這邊我又會接著下一句：「我覺得我以後的老婆會比你漂亮。」

「這是當然阿，我是男的欸！」同學一定會這樣子說。

在男校的時候，對於女生的嚮往就像通天塔一樣頂到天上，幾乎所有男生都在打槍，然後在建中裡面會形成非常詭異的局面：扭曲，扭曲，不斷的扭曲。一個只有男生的地方，想當然爾會開始出現對於男生的幻想，親密是親密，不過會越來越誇張。

佛洛伊德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同性戀的成分，平常只是會被潛抑在記憶的深處，在受到極大的壓力作用下時，會被重新挖出來。

而建中，就是一個如此絕妙的好地方，每個人的虐待以及被虐待慾，都以幽微的方式展現在別的同學身上，競爭是昇華過後的結果，但是背後是暴力的慾望，想打架，暴力，肢體的碰觸。

建中就是這麼一個地方絕對不會想再去念三年，但是如果生了一個兒子，就會希望他去建中。真的不該有一個地方只有男生的。

施虐的慾望，這幾個字不斷在我的腦中想起。

所謂的男人，就是每天產生幾乎用不完的能量，有的能量想要用來愛人，有些能量想要用來打人，或許這些能量能夠互相轉換也說不定。

男人看A片，是為了把大腦不斷產生的慾望消滅掉，建中沒有女生，沒有辦法談戀愛，這些能量消耗的方式只有兩種：念書，做個正正當當的讀書人，或者是不斷沉醉在豐沛的幻想世界裡。



這是男人的束縛，一生都無法逃過的情感束縛，不斷想要發洩的性慾不斷的擠壓著大腦

「我好想要有女朋友！！！！」

我的大腦會這麼對我說。

當然，這些情感或許沒有這麼負面，只不過是想要愛人以及被愛而已，畢竟人是從愛中出生的，本來就會想要浸在愛之中。

不過，人的靈魂可是會抗議的，人的靈魂一定不希望自己總是想著慾望慾望的，靈魂應該充滿著理想，說著要自由，要掙脫一切的束縛，說著要超越人性，說著要昇華成美，說著要信仰上帝，說著要脫離苦海，說著萬事萬物無窮無盡的輪迴。

靈魂被陷在男性的軀殼裡面一定很累吧，大概已經快要累死了吧！

在建中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靈魂想要自由，脫離男與女，但是現實生活中更強大，具有無窮能量的潛意識卻把靈魂壓縮在「自我」裡，讓本我與超我互相爭鬥，而靈魂被夾在其中無法動彈。

「我要自由！我要自由！」這樣喊著。

但是，自由又是什麼呢？難道是不被任何人掌控嗎？可是這樣子的話自由本身就會被自由所限制，因為那會是反叛一切的思想，什麼東西都拒絕的話根本就不是自由阿！是中二，是無謂的反叛。

而所謂的自由，應該是更輕盈的東西，大概是一種柔黃色的光之類的，當自由瀰漫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被染成柔黃色，所以當然沒有辦法觸及，因為周遭……那是一種氣氛。

而高喊自由的靈魂，要的應該也不是超脫萬事萬物般的存在吧！因為那根本什麼都沒有，也沒有柔黃色的光，什麼都沒有。

而靈魂要的只是柔黃色的光而已。

慾望什麼的，也只是靈魂被扭曲之後的結果而已：

因為想要抓住柔黃色的光而妄想把太陽據為己有。

而到那個時候，自由又會變成一種束縛，因為所謂的自由，只要一握住就會消失不見。

想要有女朋友的慾望，或許也是靈魂想要某種自由的表徵。

想被拯救。

於是我說：

「自由，並不是脫離一切的苦痛，而是形而上的，被另外一個人拯救。」